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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。
☆、第 23 章
神從穎躺在客房的床上，看著潔白的屋頂。
陳美琳家裝修得很漂亮，寬敞的房間，潔白的墻壁，就連客房也掛了好幾副意境很濃的黑白山水畫。窗簾是暖黃色的，就像冬日的陽光一樣。神從穎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，透氣。風從那縫裏吹進來，窗簾被吹得不住地搖曳晃動。
神從穎盯著畫看了半晌，側耳聽了聽，外面沒有任何動靜，聽不見陳美琳和李文清的任何聲音，看來隔音做得不錯。想了想，起身關掉燈，將窗簾往開拉了拉，清冷的月亮掛在天邊，給屋裏撒了一層薄光。
神從穎半靠在床邊，看著月亮，心裏猶豫要不要給彤彤打個電話。
她想彤彤，想得心都疼了。一個女人，在婚前，想得最多的可能是父母或男朋友。結婚後，想得最多的一定是自己的小孩。一想到彤彤今天放學沒看到自己，會怎樣的哭嚎，她心裏就一陣疼。
如果可以，她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孩子呆在一起。看著她歡笑，替她高興。看她哭泣，替她擦眼淚，柔聲哄一哄。看著她慢慢長大，從小學到初中，再到高中甚至大學。就算將來結了婚，有了自己的小家，也可以在她附近買一套房子，走路幾分鐘的路程最好，每天都能看上一眼。只要她過幸福，她也就幸福了。
猶豫再猶豫，心擰著疼了又疼。神從穎還是沒打電話。媽媽今晚哄彤彤肯定很費勁，還是不要再勾得彤彤大哭大鬧。
神從穎看著月亮，想著今天在車上她想到哪了？好像想到彤彤快一歲了吧？沒關系，她可以接著想。她記得清清楚楚呢，隨時都可以拿出來如數家珍一般細細道來。
手機突然響起來。
神從穎趕緊拿起手機，屏幕上顯示“媽媽”兩字，趕緊按下接聽鍵：“餵？”
“從穎？”神媽媽的聲音從那頭傳來，“你找到你同學沒？今晚在哪睡呢？晚飯吃過沒？一切還順利嗎？”
神從穎剛下車的時候就給神媽媽打過報平安的電話，可媽媽的問題還是那樣的多。
神從穎擔心講電話的聲音會吵到陳美琳，壓低了聲音：“吃過了。同學的老公請的晚飯！吃得很好！今晚在她家住呢，下午的時候就把房子租好了，是我同學幫我找的，她說那裏治安不錯！房租也不貴。明天我就可以搬過去了！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！”神媽媽放下一顆心，“租房的時候記得安全最重要，千萬別為了省錢就租很差的地方，那種地方亂著呢！你一個女孩子，住那種地方我們怎麽放心？”
神從穎心想，自己差一點當真就為了省錢租那種地方了，不過不敢說出來：“放心吧，我租的地方不錯。彤彤呢？睡了嗎？”
“睡了。”神媽媽看了一眼屋子，裏面靜悄悄地，“她現在睡著了，和我們一起睡。我在院子裏打電話，你爸在床上陪著她呢！”
“她今天哭了嗎？有沒有到處找我？”
“沒哭！”神媽媽說完，又覺得這實在是讓人懷疑，便改了口，“就哭了一小會兒，我和你爸給她買了新玩具，她就不怎麽找你了。”
事實上，彤彤哭了一整晚，什麽玩具哄都沒用。又哭又鬧，又踢又打，可把兩個老人給折騰慘了。三歲半的孩子撒起瘋來，神仙也怕。神媽媽又怕太大力傷了她，還真是治不住她，幸好神爸爸也在家，兩人合力才治住了她。彤彤後來哭得嗓子都啞了，實在累極了才睡著的，連晚飯都沒吃。
“哦！”神從穎一陣放松，接著又是一陣失落，“這個小沒良心的！”
“說什麽呢！”神媽媽假斥了一句，“明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，你跟她聊幾句，哄哄她。”
“行，行。我明晚七八點的時候打給你。”
掛了電話，神從穎一陣輕松，彤彤越早在新環境熟悉下來，她越放心。彤彤跟在神爸神媽身邊，她也挺放心的。再看窗外的月光，也覺得那月光變得更柔和了。
正想著，手機忽然又響了。
神從穎以為又是神媽媽打來的，也沒仔細看，就接了起來。
“餵！”陳志宏的聲音。
“哦。”好些天沒聽過這人的聲音，突然之間，有些不習慣起來，“你還沒睡？”說完把手機拿到眼前，看了一眼時間，這才又放回耳邊。才剛剛9點，難得陳志宏這種時候會在家裏。
“彤彤在嗎？”陳志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，便起了個最安全的話題。
前幾天接到神爸爸的電話，用腳後跟想也知道，肯定是打來責怪他的，責怪他貪賭沒照顧好女兒和外孫女。陳志宏懶得聽這些話，幹脆裝不在。當然，更有可能是神從穎打的，畢竟她的號回了雲市算是長途漫游，用她爸的手機打便宜些。如果是這樣，就更不用接了。得晾晾她，讓她知道知道，他也是有底線的！
“彤彤還好，睡著了。”神從穎聲音很輕，說得含糊不清。
“哦。前幾天你用你爸的手機給我打電話了吧？我那會兒忙呢，沒接著。”陳志宏進入了狀態，似乎之前兩人的矛盾已經不在了，“最近我特別忙，剛接了一個大單。”
“哦。”神從穎淡淡的。陳志宏就是這樣，有了大生意就得意洋洋，賭起來更加爽快。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在撒謊，陳志宏的撒謊技巧和他賭博的技巧是相輔相成的。
陳志宏聽到她冷淡的語氣，心裏很不高興。以前神從穎一聽見他接了大單生意，都會喜形於色，哪像如今這樣。知道她還在埋怨自己愛賭，於是，他不高興地說：“你還在為我打牌生氣呢？哪個男人不打牌？我又不抽煙、不喝酒、不出去亂玩，就愛打個牌，你怎麽就容忍不了呢？”
神從穎不吭聲。
陳志宏語氣越發不耐煩，幾乎是吼道：“我打牌怎麽了？又沒有拿你的錢去賭！我用的是自己掙的錢！”
神從穎不想再聽下去，擔心自己會破功，趕緊支吾兩句：“我困了，先睡了。”然後掛了電話。
陳志宏沒再打過來。
神從穎側躺下來，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一切。
哥哥和嫂子結婚十幾年，兩邊親家處得很好，逢年過節都有禮物往來。哥哥更是三不五時地就打電話問候一番。不提哥嫂，就說今晚的李文清吧。陳美琳住著他買的房子，花著他掙的工資，也沒見人家不當她是個人，甚至對岳父母關懷備至。這樣才是正常的女婿與岳父母的關系吧？
哪像她和陳志宏，結婚後，陳志宏打給神爸神媽的電話，屈指可數。其中好幾次還是被神從穎硬逼著打的電話。說起來，陳志宏也是做生意的人，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面對神爸神媽時，總像個剛從山溝裏出來的新媳婦，嬌羞得驚人。
神從穎不相信他是不好意思，那就是不願意了。
陳志宏有一種迷之自信，睥睨之態仿佛他是這地球上剩下的最後一個男人。
神從穎翻了個身，不再去想，明天的事還多呢，早點睡吧。
第二天，神從穎五點半就醒了，在客用洗手間洗漱完畢，回到客廳。正躊躇著是下樓去買點早餐回來，還是煮點粥，等陳美琳醒了一起吃。在別人家住一晚，麻煩了別人，自己幫不上什麽忙，但幫著煮點早餐還是可以的。
只是自己沒鑰匙，怎麽下樓。現在去叫醒陳美琳不太好，私自動用別人的廚房更是不好。
正猶豫間，李文清穿戴一新地出來了。
“醒了？真早！”李文清一只胳膊上掛著公文包，邊走邊系外套的扣子。
“嗯，早上好！”神從穎趕緊應聲，想了想，又問道，“我想著煮點粥。天還有點冷，早上喝碗熱粥也不錯。只是不知道你們的廚房……”
“美琳喜歡喝粥。米就在廚房的廚櫃裏。冰箱裏有我媽媽做好的小菜，還有饅頭包子，蒸著熱一熱就行了。”李文清已經走到了門口，開始換鞋。
“你不吃嗎？”
“我這幾天有事，公司忙呢。來不及在家吃了。美琳上班晚，九點才上班。你倆一起吃吧！”李文清已經換好了鞋。
神從穎走到門口，看著他出了門，並在關上門之前說：“你看著辦吧，家裏什麽都有。不想做的話等美琳醒了，你倆出去吃也行。”
“行，我知道了。你路上小心。”
獲得了美琳老公的許可，神從穎走進廚房，煲上粥，冰箱裏的小菜取出來提前解解凍，待蒸的饅頭也上了鍋，只等開火。走到客廳，看看時間，才剛六點。拉開陽臺的門，迎著晨風站在陽臺上，俯視著下面的人群。
六點鐘，一天初始的時候，掃大街的環衛工人已經掃完了一輪。上學的趕著上學，上班的趕著上班。街邊的早餐攤已經圍了一些人。晨運的人們不懼寒風，穿著清涼。
神從穎在腦子裏細細地想，今天要做的事情。家裏還有一些瑣碎東西要買，記得多買幾份報紙，好找工作。突然想起自己晾的衣服，擡頭一看，摸了摸，已經幹了七八成。收下來，疊好，裝進行李箱裏。
坐在沙發上涮了一會兒手機，看著時間已經到了七點。粥已經煲好了，調到了保溫檔。饅頭也蒸好了。神從穎不知道陳美琳家離她公司有多遠，想了想，決定最遲八點，如果八點她還未醒，便敲門去叫醒她。
七點半的時候，聽見屋裏有動靜。陳美琳睡醒惺忪地走出來，說道：“想著你在這，等下我要送你過去，今天特意早起了，沒想到你更早。你等下，我去洗臉。”
等陳美琳再次出來時，飯桌上擺著兩碗濃稠噴香的大米粥，兩碟小菜，一盤饅頭。
“哇！”陳美琳高興起來，“這是你做的？”
“嗯。早上你老公走的時候，說你愛喝粥，讓我隨便用廚房，所以我就煮了點早餐。”
“哪用得著問！你想用什麽拿就好了。”陳美琳坐下來，一口氣喝了半碗粥，“早上喝點粥最好了，可惜自己起不來。”
神從穎也坐下來，開始吃飯：“你婆婆不是很勤快嗎？如果你和她住一起，她天天都能煮粥給你吃。”
“那不一樣。”陳美琳扳了一塊饅頭，“二人世界裏，插·進一個老媽，算怎麽回事？不過，我婆婆夠好的了。周末的時候會在家做早餐，等我和老公睡醒，過去吃。”
“你倆真幸福。”
☆、第 24 章
快要下班的時候，陳美琳給老公打電話，報告了一番今晚要去神從穎新租住的地方替她暖屋。
開車進了小區的停車場，這裏竟意外的有許多空位，泊在這裏的車全是些低中檔車型。陳美琳記得剛進來時，看到小區門口就有一家水果店，買了些水果，這才往裏面走去。
門鈴響的時候，神從穎正在廚房裏忙活。
開了門，見是陳美琳，笑著將她迎進來：“就知道是你。快進來坐吧，飯一會兒就好了！”
“哇！大變樣啊！”陳美琳站在門口換上拖鞋，看著屋內驚嘆道。
門口放著鞋櫃，外面擺著一雙簇新的女士拖鞋以及那雙9.9的男士拖鞋。磁磚地板閃閃發亮，窗戶明顯也擦過了，透亮潔凈，上面還掛著米黃色帶繡花圖案的窗簾。窄小的陽臺上擺著幾盆植物，郁郁蔥蔥，添了許多人氣。陽臺的晾衣桿上掛著昨天買的那件12.9的男士背心。電視櫃旁擺著一個透明的花瓶，裏面插了幾枝富貴竹。
陳美琳走到臥室門口，探頭看裏面。只見床上鋪好了新的床單，新的被子，擺著兩個枕頭，被子旁邊放著幾個粉絨絨的抱枕。臥室的窗簾顯然和客廳的窗簾是一起買的，都是米黃色的。梳妝臺上擺著護膚用的瓶瓶罐罐，陳美琳走進去，拿起來一看，見全是超市開架貨，笑笑，又放下了。
轉身出了房間，將包包放在椅子上，走向廚房，斜倚在廚房門口，看著裏面忙活的神從穎，道：“你真能幹！今天一天就把這裏收拾得大變樣！”
“哪裏。”神從穎正在煎魚，油溫很高，她捏著鍋鏟，踮著腳尖，身體向後傾，“我就胡亂布置一下，讓自己回到家的心情不要那麽糟。哪比得上你家裏的？我買的全是便宜貨。那兩個窗簾，花了不到150。這裏油煙大呢！小心熏著你，你出去看電視吧？”
“沒事。我陪你說說話！油煙大怕什麽？晚上洗個澡就沒了。你真當我是不食人間煙火啊？我平時也做飯的。”陳美琳搖頭笑。
“對了，你現在還像以前那麽愛吃辣不？”
“吃啊！不過有老公的時候，將就他，就吃微微辣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神從穎一邊回答，一邊又多掏了幾個朝天椒出來，細細切碎了，放在一旁備用。
飯菜準備好，陳美琳笑著幫神從穎擺碗筷。兩人嘻嘻哈哈的，仿佛回到讀書時代一樣。
一人倒了一杯橙汁，碰碰杯，陳美琳先道：“祝你在這裏找到好工作！以後長長久久地在這住下來吧！雲市歡迎你的歸來！”
“謝謝！”神從穎笑得很開心，“我感覺你現在已經很好了，疼人的老公，可愛的孩子。但還是祝你越來越好吧！”
兩人抿了一口飲料，吃起菜來。
菜並不多，一道香煎秋刀魚，一缽骨頭湯，一盤腰果炒蝦仁，一盤時鮮青菜。陳美琳吃得有滋有味，不停讚她手藝好。其實神從穎的廚藝並不是很好，讓她準備八菜四湯她一定弄不出來，來來去去就這麽幾樣。
為了照顧陳美琳的口味，神從穎在秋刀魚裏放了很多辣椒。她自己並不是很能吃辣，一般吃個微辣就夠了。
秋刀魚一共煎了四條，陳美琳獨自吃了兩條，見神從穎並不夾魚，替她夾了一條放在她碗裏：“你怎麽不吃？這魚做得很好。你也嘗嘗！”
“你多吃點，別客氣！”神從穎道了謝，夾魚吃。太辣！為了吃完這條魚，她喝了四杯飲料。肚子被喝了個半飽。
吃完飯，陳美琳說要幫她洗碗。神從穎不讓，讓她坐著就行了。陳美琳本來也不是個愛幹家務活的人，便不嬌情，順勢就坐下了。神從穎幹家務活很快，不一會兒就收拾好廚房，將桌子也細細擦幹凈了。
泡了一壺茶出來。茶壺是用的自己帶來的平時泡花茶用的茶壺，至於茶杯，則是剛才喝飲料用的玻璃杯充當。
“沒有買專門的茶杯，用這個杯子將就著，你別嫌棄。”神從穎不好意思地解釋道。
“哪裏，這個就很好了。”陳美琳接過茶杯，喝了一口，“想當年，我沒結婚時，住的宿舍或租的房還不如你這呢！也不如你會收拾。還是結婚後，搬進婚房，才算住得好一點。”
“幹嘛？你還懷念以前的苦日子？”神從穎也坐下來，捧著茶杯消食。
“懷念什麽，只是覺得很神奇而已！”陳美琳說到這裏，忍不住發笑，“我記得那時，和我一起住的那幾個女孩子，差不多都一樣。出門時光鮮亮麗，回到家才知道狗窩是什麽意思。”
神從穎抿嘴笑。當年她宿舍就有一個這樣的人，出門時打扮得精致又漂亮，只有和她住一起的人才知道，她的衣服並不是每天洗的，穿一穿，堆一起，就連洗澡換下來的內衣褲都能在盆裏泡兩三天。
“幸好那時住得是宿舍。李文清不好意思闖女生宿舍，直到結婚後，住進了漂亮的新房子，我就不好意思糟蹋了！”
“這也沒什麽。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，只要她的合住人能接受就行。最怕這樣的人遇上潔癖，那真是……”神從穎想起自己和陳志宏，可不就是一對反面例子麽！
“你這裏再加一張沙發就更好了。”陳美琳看看客廳，提議道，“最好是買那種可折疊的，將來你媽媽帶著小孩來看你，弄成沙發床，也多個地方睡人。”
“嗯，等上班了，掙了錢再買個沙發床。”神從穎羞澀一笑，“這兩天錢花得像流水一樣。”
“對了，你今天有沒有找工作？”陳美琳不知該如何回答剛才那個話題，直接說可以借錢給她，倒顯得對方結婚這麽多年，連這幾千塊也沒有似的。只好順勢換了個話題。
“找了。收拾屋子半個上午就弄好了。當了五年的家庭主婦，就這點好處。”神從穎自嘲道，“房東留了網線，我上午就投了幾份簡歷。”
“你投的是什麽類型的工作？”
“酒店唄！”神從穎看了她一眼，“我不會幹別的，也沒幹過別的。當然還是老本行了。”
當年她們讀的這個三流院校的酒店管理專業，說是實習，其實就是去酒店當服務員。唯一的好處是可以領工資。當年神從穎在蘭市，也是在酒店的底層混了三四年，才在機緣巧合之下，慢慢升至客房經理的位置。
人走茶涼，現在那家酒店早就換了好幾拔人。再說，她都離開原地方了，現在誰還認得你啊？想做這一行，不管你以前做到什麽職位，現在都得從頭開始。她也試過直接面試客房經理的職位，可人家標明了，只招本科生。
“有回音沒？待遇怎麽樣？”陳美琳問。她脫離這一行好些年了，結婚後，在公婆的幫助下，進了某事業單位一個養老院似的職位，似乎離以前找工作的時候相隔很遠。這麽一聊起來，竟有些好奇起來。
“唉！”神從穎嘆了口氣，她知道雲市和蘭市不一樣，前者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省會城市，後者是高大上的著名一線大都市，但萬萬沒想到，工資待遇竟然相差這麽多！
“找了好幾家，試用期工資1900，轉正後2200。”神從穎愁眉苦臉。
“差不多是這行情。現在服務員的工資都才1500。我的工資也才2800呢！”陳美琳勸解道。從外面回來，首先要適應的就是工資的差距。
“我怎麽能和你比？你就算領280也無所謂，我還得養女兒養自己呢。”神從穎很沮喪，看到這個房子突然覺得自己當初不該租這裏，以她的工資，她或許應該租個更租宜些的地方。
“要不，我們找份別的工作？比如說前臺之類的？”陳美琳記得前臺的工資要高些，起碼有二千。
“我這副模樣，這把年紀，誰要我這樣的前臺？”神從穎無奈地看她一眼。前臺更不靠譜，本來就是吃青春飯的，能做幾年？更別提她早就青春不在了。
“那……”陳美琳一拍手背，“你看我這記性！我老家有一個親戚，四十多歲，她之前就是在這裏一家超市上班的。工資挺不錯，雜七雜八的算起來，每月能拿到三千多！”
“超市？”神從穎想了想，以她現在的年紀和外型，去做前臺或專櫃導購有點自不量力，但超市好像還行，只要服務好，態度好，並不一定非得要求美女。
“是啊！不過她現在不在那裏做了，之前聽她說過，待遇挺不錯的，還包一頓工作餐！五險一金，一周休一天！制度也挺好的。”
“那……你能不能幫我問問？”神從穎決定了，在家坐吃山空，與其指望著將來不知哪一天才能找到高薪又合心意的工作，不如先把眼前能拿到的三千拿到手裏，好歹也是一份收入。總強過把手裏僅剩的一點錢花光，再問人借錢好吧？
“你等等。我這就給她打電話！”陳美琳很熱心，說打就打，拔通電話，雙目炯炯地看著神從穎。
神從穎趕緊將電視的音量調得更小。
片刻後，那邊接通了電話，陳美琳幹脆將手機按了免提。陳美琳一邊問，一邊用眼神給神從穎示意。
那人很熱情地說：“現在超市正招人呢！不過還沒有對外招，先是在內部問有沒有介紹過來，如果招不夠，估計就得向外開放了。待遇挺不錯的！你那朋友要去嗎？要去的話就確定下來，我這就給經理打個電話，問一聲。”
陳美琳趕緊看向神從穎。
神從穎只思考了兩秒鐘，豎起兩根手指，比著口型。陳美琳意會，趕緊沖手機說道：“我那朋友現在還沒來呢！大約得等兩天，你問問經理，那個職位能保留兩天不？”
“行，那我先問問。”
掛了電話，陳美琳自覺很高興。神從穎也開心，騎驢找馬總比走著路找馬要強。
過了一會兒，那親戚又打來電話，說談妥了，最多保留兩天，那邊說了，如果再招不夠人，招工啟示就得向外放出去了。
神從穎真心實意地謝了陳美琳一番。很多人都說，讀書時的感情最真，最純。其實，人還是那個人，只不過工作後，浸染得多了，思慮也多起來，不似當初那般純潔而已。她和陳美琳近十年沒見，陳美琳如此待她，神從穎覺得，自己今年還是有些運氣的。
☆、第 25 章
送走陳美琳，神從穎跑回家，握著手機就往家裏打電話。
“從穎啊？”神媽媽的聲音傳來，一陣輕笑，“我們正在等你的電話呢！彤彤，快叫媽媽！”
彤彤大約是被抱著坐在神媽媽的腿上，剛開始聲音有點飄忽，聽不太清，後來打開免提，就清晰多了。
“媽媽？”彤彤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麽嬌軟，語氣卻是小心翼翼。
“嗯，彤彤，是媽媽。”神從穎趕緊應道，心裏微酸。彤彤，她的彤彤，還這麽小，就被迫扔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，與媽媽分離。
“媽媽！”彤彤認出她的聲音，開始哭號起來，“媽媽，你去哪了？我找，找不到你！你不要我了嗎？”
那邊一陣扭動碰撞的聲音，伴隨著神媽媽的輕叫聲。
神從穎也想哭，喉嚨哽住：“彤彤，你聽媽媽說，你乖……”
“好了，好了。你不要鬧，乖乖聽媽媽的電話，不然一會兒媽媽的錢花光了，連電話都不能打了。”神媽媽哄著彤彤，好不容易才將撲騰的彤彤制住。
“彤彤？”神從穎輕聲問。
“媽媽，媽媽！”彤彤的聲音清晰傳來。
“你聽媽媽說，媽媽不是不要你，媽媽最愛你了。可是我們快沒有錢了，沒有錢就沒有飯吃，對不對？所以，媽媽要出來上班。等媽媽休息的時候，馬上就回去看你。給你買最漂亮的芭比！”
“姥姥家有飯吃！姥爺說他有好多好多米！你不要上班，回來吧！”
神媽媽低低地笑了一聲。
“彤彤，媽媽現在還不能回去。”
“哇！”彤彤嗓子一嚎，又打算開始哭。
“別哭，你聽媽媽講，你是聽話的小孩對不對？媽媽現在在外面，沒有車回家。要過一個月才有一趟回家的車。你乖乖聽姥姥和姥爺的話，媽媽等到車了就回來了！”
彤彤不依，哭叫道：“姥爺有車！我也有車！我把我的車給你，你回來吧！”
神媽媽湊到手機邊，解釋了一句：“我們昨天為了哄她，剛給她買了兒童自行車，粉紅色的，可漂亮了！”
神從穎哭笑不得。不過好在彤彤是由神媽媽在照顧，雖然心裏很想她，卻很放心。不用擔心她吃不飽，穿不暖，病了也沒人知道。
神從穎正在想，怎樣說才能讓彤彤正確地理解這個事情，那邊，神媽媽招手讓神爸爸強行把彤彤抱出了院子去玩。
神媽媽拿起手機：“從穎，彤彤我讓她姥爺抱出去玩了。她還小，你解釋太多，她也不明白。小孩子不要由著她，只要適應了就好了。你現在怎麽樣？”神媽媽沒問找工作的事，自己女兒才去了兩天，哪有那麽快呢。
“還好了。我同學介紹了一份工作給我，說在超市，待遇還不錯。我打算再看看，如果有更好的……如果沒有，就先做著這份。”
“嗯，這樣也不錯。你在外面要好好吃飯！每餐多吃一碗飯，你看你臉色黃的！”
“媽，那哪是黃？趕了一天的車，能有好臉色嗎？”
“記得多吃飯！不要太省著錢！如果手頭緊，就跟我們說，別不好意思！”
“行，行。知道了。你們也註意身體！彤彤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！”
掛了電話，神從穎默默坐了一會兒，又倒了杯熱水。喝著熱水，喉嚨的哽意散了不少。不光是彤彤要適應，她也要適應呢！
神從穎檢查了一遍門鎖，確認鎖好了。又將門口的男士拖鞋擺放整齊，看一眼掛在陽臺上的男士背心，那背心已經幹了，正在微風中飄搖不定。神從穎從抽屜裏取了只夾子，將背心緊緊地夾在衣架上，省得它被風吹跑。
回到臥室，打開電腦，接著看招聘網頁。
網頁上的招聘信息琳瑯滿目，她能做的卻屈指可數。好幾家酒店招客房服務員居然要求年紀在25歲以下，還要相貌端正。神從穎很久沒有從鏡子裏認真地看過自己了，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端正，但年齡肯定是不符合要求的。
狠狠心，直接沖著客房經理找去，卻要求英語某級，學歷最少是本科。又被PASS掉了！
總算有幾個要求不那麽嚴格的，待遇卻極低，多數在一千□□的樣子，而且其他的待遇也不夠齊全。晃眼看到某頁的美甲師招聘，工資都是四千起，再加提成！還有幾家名字一看就很高大上的理發店招理發師，薪酬那裏居然寫著月入過萬！
神從穎眼紅不已，可是，她不會啊！沒有好的學歷，連一技之長也沒有！這是多麽可悲的事情！難道她真像陳志宏說的那樣，離了他，她就得餓死？不，不。這五年的婚姻生活，她至少還是磨煉出了另一個特技——做家務！
她其實也不愛做家務，只不過自己對居所要求高，所以整理得比較頻繁。如果沒有陳志宏那個邋遢大鬼在，她根本用不著一天整理那麽多次。
心隨意動，看了看家政的招工。呵呵，工資很不錯嘛！如果勤快點，一天多跑幾家，一月過萬也是有可能的！
神從穎搖搖頭，苦笑一聲，關掉網頁。忽然又想起，如果她呆在媽媽家，花著存款直到彤彤讀初中，才出來找工作，也許到了那時，她能找的工作真的只有家政這一行了！
神從穎嘆了口氣。這個時候，才發現自己讀書太少！證到用時方恨少，她快要淚滿襟了！
打起精神，還是發了幾份簡歷出去。不管她是瞎貓還是好貓，總得出去碰碰，才有機會撞上老鼠。呆坐在家中，死老鼠可不會從天而降。
第二天，神從穎六點就醒了，洗漱完畢，竟然發現自己無事可做。在新家中晃了一圈，看看陽臺上綠意盎然的植物，突然想起臉上的痘。
前些天，上火，心裏煩躁，臉上就憋了一個痘出來，洗臉時用力大了還會有點痛感。也許，她該再養一盆蘆薈？返回臥室，打開燈，趴在梳妝臺的鏡子前，仔仔細細、認認真真地照了一回鏡子。
鏡子裏的那個人，膚色蒼白，臉上沒多少血色。眉毛濃密，自成一型，就是眉尾有些過長，伸展出來，破壞了原先的眉型。眼睛雖然大，卻沒有光彩。唇色淡淡的，看上去郁郁寡歡，像是大病初愈。
神從穎想起了陳美琳那張臉，神采飛揚，細長的眼睛塗著深色的眼影，加上眼線，配上眼睫毛，將她的眼睛勾勒得極迷人。淡淡的胭脂，鮮亮的口紅，將她整個氣色都襯托出來。
也許，她也該打扮打扮自己了。
神從穎手上雖然沒有化妝品，但眉剪還是有一把的。趕緊找出來，將多餘的眉尾修剪掉，拍拍臉頰，直到微微發紅，總算看著不那麽愁苦了。
朝鏡中的自己笑了笑，拿起包，鎖好門，轉身下了樓梯……
昨天神從穎就在附近踩過點，知道哪兒有什麽店，是什麽類型的食物，了然於胸。神從穎直奔早餐店，要了一份早餐，坐在桌子邊坐著。
從店門口進來幾個人，仿佛是要趕著坐車上班的，他們一進來就嚷道：“老板，快點，油條兩根，一杯豆槳，打包帶走！”
老板手腳利索地替他打包好，他接過來急匆匆地走了，一邊走，一邊開始吃。後面跟著一個女孩子，苗條的身材，穿一條緊身褲，一件寬松上衣，臉上化著淡妝，要了兩個包子，也是一邊走一邊吃。
神從穎羨慕地看著他們。有車要趕，有工作等著自己去做，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！
神從穎點了一碗稀飯，一個肉包，老板娘看她面生，主動送了一碟榨菜。一共花了三塊錢，包子兩塊錢一個，但很大個。稀飯一塊錢一碗。算不得很貴，但對於目前窘迫的神從穎來說，能省一點是一點，這碟贈送的榨菜，讓她覺得異常美味，就著稀飯，吃了個幹幹凈凈。
吃完早飯，神從穎在早報攤上買了一份報紙，一份地圖。雖然多年前在這個城市讀過幾年書，十年過去，滄海桑田，她得重新認識這座城市。
看好了地圖，坐上公交車，神從穎到了一間酒店門前。她並沒有進去，在外面晃了幾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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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23 章
神從穎躺在客房的床上，看著潔白的屋頂。
陳美琳家裝修得很漂亮，寬敞的房間，潔白的墻壁，就連客房也掛了好幾副意境很濃的黑白山水畫。窗簾是暖黃色的，就像冬日的陽光一樣。神從穎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，透氣。風從那縫裏吹進來，窗簾被吹得不住地搖曳晃動。
神從穎盯著畫看了半晌，側耳聽了聽，外面沒有任何動靜，聽不見陳美琳和李文清的任何聲音，看來隔音做得不錯。想了想，起身關掉燈，將窗簾往開拉了拉，清冷的月亮掛在天邊，給屋裏撒了一層薄光。
神從穎半靠在床邊，看著月亮，心裏猶豫要不要給彤彤打個電話。
她想彤彤，想得心都疼了。一個女人，在婚前，想得最多的可能是父母或男朋友。結婚後，想得最多的一定是自己的小孩。一想到彤彤今天放學沒看到自己，會怎樣的哭嚎，她心裏就一陣疼。
如果可以，她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孩子呆在一起。看著她歡笑，替她高興。看她哭泣，替她擦眼淚，柔聲哄一哄。看著她慢慢長大，從小學到初中，再到高中甚至大學。就算將來結了婚，有了自己的小家，也可以在她附近買一套房子，走路幾分鐘的路程最好，每天都能看上一眼。只要她過幸福，她也就幸福了。
猶豫再猶豫，心擰著疼了又疼。神從穎還是沒打電話。媽媽今晚哄彤彤肯定很費勁，還是不要再勾得彤彤大哭大鬧。
神從穎看著月亮，想著今天在車上她想到哪了？好像想到彤彤快一歲了吧？沒關系，她可以接著想。她記得清清楚楚呢，隨時都可以拿出來如數家珍一般細細道來。
手機突然響起來。
神從穎趕緊拿起手機，屏幕上顯示“媽媽”兩字，趕緊按下接聽鍵：“餵？”
“從穎？”神媽媽的聲音從那頭傳來，“你找到你同學沒？今晚在哪睡呢？晚飯吃過沒？一切還順利嗎？”
神從穎剛下車的時候就給神媽媽打過報平安的電話，可媽媽的問題還是那樣的多。
神從穎擔心講電話的聲音會吵到陳美琳，壓低了聲音：“吃過了。同學的老公請的晚飯！吃得很好！今晚在她家住呢，下午的時候就把房子租好了，是我同學幫我找的，她說那裏治安不錯！房租也不貴。明天我就可以搬過去了！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！”神媽媽放下一顆心，“租房的時候記得安全最重要，千萬別為了省錢就租很差的地方，那種地方亂著呢！你一個女孩子，住那種地方我們怎麽放心？”
神從穎心想，自己差一點當真就為了省錢租那種地方了，不過不敢說出來：“放心吧，我租的地方不錯。彤彤呢？睡了嗎？”
“睡了。”神媽媽看了一眼屋子，裏面靜悄悄地，“她現在睡著了，和我們一起睡。我在院子裏打電話，你爸在床上陪著她呢！”
“她今天哭了嗎？有沒有到處找我？”
“沒哭！”神媽媽說完，又覺得這實在是讓人懷疑，便改了口，“就哭了一小會兒，我和你爸給她買了新玩具，她就不怎麽找你了。”
事實上，彤彤哭了一整晚，什麽玩具哄都沒用。又哭又鬧，又踢又打，可把兩個老人給折騰慘了。三歲半的孩子撒起瘋來，神仙也怕。神媽媽又怕太大力傷了她，還真是治不住她，幸好神爸爸也在家，兩人合力才治住了她。彤彤後來哭得嗓子都啞了，實在累極了才睡著的，連晚飯都沒吃。
“哦！”神從穎一陣放松，接著又是一陣失落，“這個小沒良心的！”
“說什麽呢！”神媽媽假斥了一句，“明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，你跟她聊幾句，哄哄她。”
“行，行。我明晚七八點的時候打給你。”
掛了電話，神從穎一陣輕松，彤彤越早在新環境熟悉下來，她越放心。彤彤跟在神爸神媽身邊，她也挺放心的。再看窗外的月光，也覺得那月光變得更柔和了。
正想著，手機忽然又響了。
神從穎以為又是神媽媽打來的，也沒仔細看，就接了起來。
“餵！”陳志宏的聲音。
“哦。”好些天沒聽過這人的聲音，突然之間，有些不習慣起來，“你還沒睡？”說完把手機拿到眼前，看了一眼時間，這才又放回耳邊。才剛剛9點，難得陳志宏這種時候會在家裏。
“彤彤在嗎？”陳志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，便起了個最安全的話題。
前幾天接到神爸爸的電話，用腳後跟想也知道，肯定是打來責怪他的，責怪他貪賭沒照顧好女兒和外孫女。陳志宏懶得聽這些話，幹脆裝不在。當然，更有可能是神從穎打的，畢竟她的號回了雲市算是長途漫游，用她爸的手機打便宜些。如果是這樣，就更不用接了。得晾晾她，讓她知道知道，他也是有底線的！
“彤彤還好，睡著了。”神從穎聲音很輕，說得含糊不清。
“哦。前幾天你用你爸的手機給我打電話了吧？我那會兒忙呢，沒接著。”陳志宏進入了狀態，似乎之前兩人的矛盾已經不在了，“最近我特別忙，剛接了一個大單。”
“哦。”神從穎淡淡的。陳志宏就是這樣，有了大生意就得意洋洋，賭起來更加爽快。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在撒謊，陳志宏的撒謊技巧和他賭博的技巧是相輔相成的。
陳志宏聽到她冷淡的語氣，心裏很不高興。以前神從穎一聽見他接了大單生意，都會喜形於色，哪像如今這樣。知道她還在埋怨自己愛賭，於是，他不高興地說：“你還在為我打牌生氣呢？哪個男人不打牌？我又不抽煙、不喝酒、不出去亂玩，就愛打個牌，你怎麽就容忍不了呢？”
神從穎不吭聲。
陳志宏語氣越發不耐煩，幾乎是吼道：“我打牌怎麽了？又沒有拿你的錢去賭！我用的是自己掙的錢！”
神從穎不想再聽下去，擔心自己會破功，趕緊支吾兩句：“我困了，先睡了。”然後掛了電話。
陳志宏沒再打過來。
神從穎側躺下來，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一切。
哥哥和嫂子結婚十幾年，兩邊親家處得很好，逢年過節都有禮物往來。哥哥更是三不五時地就打電話問候一番。不提哥嫂，就說今晚的李文清吧。陳美琳住著他買的房子，花著他掙的工資，也沒見人家不當她是個人，甚至對岳父母關懷備至。這樣才是正常的女婿與岳父母的關系吧？
哪像她和陳志宏，結婚後，陳志宏打給神爸神媽的電話，屈指可數。其中好幾次還是被神從穎硬逼著打的電話。說起來，陳志宏也是做生意的人，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。不知道為什麽，面對神爸神媽時，總像個剛從山溝裏出來的新媳婦，嬌羞得驚人。
神從穎不相信他是不好意思，那就是不願意了。
陳志宏有一種迷之自信，睥睨之態仿佛他是這地球上剩下的最後一個男人。
神從穎翻了個身，不再去想，明天的事還多呢，早點睡吧。
第二天，神從穎五點半就醒了，在客用洗手間洗漱完畢，回到客廳。正躊躇著是下樓去買點早餐回來，還是煮點粥，等陳美琳醒了一起吃。在別人家住一晚，麻煩了別人，自己幫不上什麽忙，但幫著煮點早餐還是可以的。
只是自己沒鑰匙，怎麽下樓。現在去叫醒陳美琳不太好，私自動用別人的廚房更是不好。
正猶豫間，李文清穿戴一新地出來了。
“醒了？真早！”李文清一只胳膊上掛著公文包，邊走邊系外套的扣子。
“嗯，早上好！”神從穎趕緊應聲，想了想，又問道，“我想著煮點粥。天還有點冷，早上喝碗熱粥也不錯。只是不知道你們的廚房……”
“美琳喜歡喝粥。米就在廚房的廚櫃裏。冰箱裏有我媽媽做好的小菜，還有饅頭包子，蒸著熱一熱就行了。”李文清已經走到了門口，開始換鞋。
“你不吃嗎？”
“我這幾天有事，公司忙呢。來不及在家吃了。美琳上班晚，九點才上班。你倆一起吃吧！”李文清已經換好了鞋。
神從穎走到門口，看著他出了門，並在關上門之前說：“你看著辦吧，家裏什麽都有。不想做的話等美琳醒了，你倆出去吃也行。”
“行，我知道了。你路上小心。”
獲得了美琳老公的許可，神從穎走進廚房，煲上粥，冰箱裏的小菜取出來提前解解凍，待蒸的饅頭也上了鍋，只等開火。走到客廳，看看時間，才剛六點。拉開陽臺的門，迎著晨風站在陽臺上，俯視著下面的人群。
六點鐘，一天初始的時候，掃大街的環衛工人已經掃完了一輪。上學的趕著上學，上班的趕著上班。街邊的早餐攤已經圍了一些人。晨運的人們不懼寒風，穿著清涼。
神從穎在腦子裏細細地想，今天要做的事情。家裏還有一些瑣碎東西要買，記得多買幾份報紙，好找工作。突然想起自己晾的衣服，擡頭一看，摸了摸，已經幹了七八成。收下來，疊好，裝進行李箱裏。
坐在沙發上涮了一會兒手機，看著時間已經到了七點。粥已經煲好了，調到了保溫檔。饅頭也蒸好了。神從穎不知道陳美琳家離她公司有多遠，想了想，決定最遲八點，如果八點她還未醒，便敲門去叫醒她。
七點半的時候，聽見屋裏有動靜。陳美琳睡醒惺忪地走出來，說道：“想著你在這，等下我要送你過去，今天特意早起了，沒想到你更早。你等下，我去洗臉。”
等陳美琳再次出來時，飯桌上擺著兩碗濃稠噴香的大米粥，兩碟小菜，一盤饅頭。
“哇！”陳美琳高興起來，“這是你做的？”
“嗯。早上你老公走的時候，說你愛喝粥，讓我隨便用廚房，所以我就煮了點早餐。”
“哪用得著問！你想用什麽拿就好了。”陳美琳坐下來，一口氣喝了半碗粥，“早上喝點粥最好了，可惜自己起不來。”
神從穎也坐下來，開始吃飯：“你婆婆不是很勤快嗎？如果你和她住一起，她天天都能煮粥給你吃。”
“那不一樣。”陳美琳扳了一塊饅頭，“二人世界裏，插·進一個老媽，算怎麽回事？不過，我婆婆夠好的了。周末的時候會在家做早餐，等我和老公睡醒，過去吃。”
“你倆真幸福。”
☆、第 24 章
快要下班的時候，陳美琳給老公打電話，報告了一番今晚要去神從穎新租住的地方替她暖屋。
開車進了小區的停車場，這裏竟意外的有許多空位，泊在這裏的車全是些低中檔車型。陳美琳記得剛進來時，看到小區門口就有一家水果店，買了些水果，這才往裏面走去。
門鈴響的時候，神從穎正在廚房裏忙活。
開了門，見是陳美琳，笑著將她迎進來：“就知道是你。快進來坐吧，飯一會兒就好了！”
“哇！大變樣啊！”陳美琳站在門口換上拖鞋，看著屋內驚嘆道。
門口放著鞋櫃，外面擺著一雙簇新的女士拖鞋以及那雙9.9的男士拖鞋。磁磚地板閃閃發亮，窗戶明顯也擦過了，透亮潔凈，上面還掛著米黃色帶繡花圖案的窗簾。窄小的陽臺上擺著幾盆植物，郁郁蔥蔥，添了許多人氣。陽臺的晾衣桿上掛著昨天買的那件12.9的男士背心。電視櫃旁擺著一個透明的花瓶，裏面插了幾枝富貴竹。
陳美琳走到臥室門口，探頭看裏面。只見床上鋪好了新的床單，新的被子，擺著兩個枕頭，被子旁邊放著幾個粉絨絨的抱枕。臥室的窗簾顯然和客廳的窗簾是一起買的，都是米黃色的。梳妝臺上擺著護膚用的瓶瓶罐罐，陳美琳走進去，拿起來一看，見全是超市開架貨，笑笑，又放下了。
轉身出了房間，將包包放在椅子上，走向廚房，斜倚在廚房門口，看著裏面忙活的神從穎，道：“你真能幹！今天一天就把這裏收拾得大變樣！”
“哪裏。”神從穎正在煎魚，油溫很高，她捏著鍋鏟，踮著腳尖，身體向後傾，“我就胡亂布置一下，讓自己回到家的心情不要那麽糟。哪比得上你家裏的？我買的全是便宜貨。那兩個窗簾，花了不到150。這裏油煙大呢！小心熏著你，你出去看電視吧？”
“沒事。我陪你說說話！油煙大怕什麽？晚上洗個澡就沒了。你真當我是不食人間煙火啊？我平時也做飯的。”陳美琳搖頭笑。
“對了，你現在還像以前那麽愛吃辣不？”
“吃啊！不過有老公的時候，將就他，就吃微微辣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神從穎一邊回答，一邊又多掏了幾個朝天椒出來，細細切碎了，放在一旁備用。
飯菜準備好，陳美琳笑著幫神從穎擺碗筷。兩人嘻嘻哈哈的，仿佛回到讀書時代一樣。
一人倒了一杯橙汁，碰碰杯，陳美琳先道：“祝你在這裏找到好工作！以後長長久久地在這住下來吧！雲市歡迎你的歸來！”
“謝謝！”神從穎笑得很開心，“我感覺你現在已經很好了，疼人的老公，可愛的孩子。但還是祝你越來越好吧！”
兩人抿了一口飲料，吃起菜來。
菜並不多，一道香煎秋刀魚，一缽骨頭湯，一盤腰果炒蝦仁，一盤時鮮青菜。陳美琳吃得有滋有味，不停讚她手藝好。其實神從穎的廚藝並不是很好，讓她準備八菜四湯她一定弄不出來，來來去去就這麽幾樣。
為了照顧陳美琳的口味，神從穎在秋刀魚裏放了很多辣椒。她自己並不是很能吃辣，一般吃個微辣就夠了。
秋刀魚一共煎了四條，陳美琳獨自吃了兩條，見神從穎並不夾魚，替她夾了一條放在她碗裏：“你怎麽不吃？這魚做得很好。你也嘗嘗！”
“你多吃點，別客氣！”神從穎道了謝，夾魚吃。太辣！為了吃完這條魚，她喝了四杯飲料。肚子被喝了個半飽。
吃完飯，陳美琳說要幫她洗碗。神從穎不讓，讓她坐著就行了。陳美琳本來也不是個愛幹家務活的人，便不嬌情，順勢就坐下了。神從穎幹家務活很快，不一會兒就收拾好廚房，將桌子也細細擦幹凈了。
泡了一壺茶出來。茶壺是用的自己帶來的平時泡花茶用的茶壺，至於茶杯，則是剛才喝飲料用的玻璃杯充當。
“沒有買專門的茶杯，用這個杯子將就著，你別嫌棄。”神從穎不好意思地解釋道。
“哪裏，這個就很好了。”陳美琳接過茶杯，喝了一口，“想當年，我沒結婚時，住的宿舍或租的房還不如你這呢！也不如你會收拾。還是結婚後，搬進婚房，才算住得好一點。”
“幹嘛？你還懷念以前的苦日子？”神從穎也坐下來，捧著茶杯消食。
“懷念什麽，只是覺得很神奇而已！”陳美琳說到這裏，忍不住發笑，“我記得那時，和我一起住的那幾個女孩子，差不多都一樣。出門時光鮮亮麗，回到家才知道狗窩是什麽意思。”
神從穎抿嘴笑。當年她宿舍就有一個這樣的人，出門時打扮得精致又漂亮，只有和她住一起的人才知道，她的衣服並不是每天洗的，穿一穿，堆一起，就連洗澡換下來的內衣褲都能在盆裏泡兩三天。
“幸好那時住得是宿舍。李文清不好意思闖女生宿舍，直到結婚後，住進了漂亮的新房子，我就不好意思糟蹋了！”
“這也沒什麽。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，只要她的合住人能接受就行。最怕這樣的人遇上潔癖，那真是……”神從穎想起自己和陳志宏，可不就是一對反面例子麽！
“你這裏再加一張沙發就更好了。”陳美琳看看客廳，提議道，“最好是買那種可折疊的，將來你媽媽帶著小孩來看你，弄成沙發床，也多個地方睡人。”
“嗯，等上班了，掙了錢再買個沙發床。”神從穎羞澀一笑，“這兩天錢花得像流水一樣。”
“對了，你今天有沒有找工作？”陳美琳不知該如何回答剛才那個話題，直接說可以借錢給她，倒顯得對方結婚這麽多年，連這幾千塊也沒有似的。只好順勢換了個話題。
“找了。收拾屋子半個上午就弄好了。當了五年的家庭主婦，就這點好處。”神從穎自嘲道，“房東留了網線，我上午就投了幾份簡歷。”
“你投的是什麽類型的工作？”
“酒店唄！”神從穎看了她一眼，“我不會幹別的，也沒幹過別的。當然還是老本行了。”
當年她們讀的這個三流院校的酒店管理專業，說是實習，其實就是去酒店當服務員。唯一的好處是可以領工資。當年神從穎在蘭市，也是在酒店的底層混了三四年，才在機緣巧合之下，慢慢升至客房經理的位置。
人走茶涼，現在那家酒店早就換了好幾拔人。再說，她都離開原地方了，現在誰還認得你啊？想做這一行，不管你以前做到什麽職位，現在都得從頭開始。她也試過直接面試客房經理的職位，可人家標明了，只招本科生。
“有回音沒？待遇怎麽樣？”陳美琳問。她脫離這一行好些年了，結婚後，在公婆的幫助下，進了某事業單位一個養老院似的職位，似乎離以前找工作的時候相隔很遠。這麽一聊起來，竟有些好奇起來。
“唉！”神從穎嘆了口氣，她知道雲市和蘭市不一樣，前者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省會城市，後者是高大上的著名一線大都市，但萬萬沒想到，工資待遇竟然相差這麽多！
“找了好幾家，試用期工資1900，轉正後2200。”神從穎愁眉苦臉。
“差不多是這行情。現在服務員的工資都才1500。我的工資也才2800呢！”陳美琳勸解道。從外面回來，首先要適應的就是工資的差距。
“我怎麽能和你比？你就算領280也無所謂，我還得養女兒養自己呢。”神從穎很沮喪，看到這個房子突然覺得自己當初不該租這裏，以她的工資，她或許應該租個更租宜些的地方。
“要不，我們找份別的工作？比如說前臺之類的？”陳美琳記得前臺的工資要高些，起碼有二千。
“我這副模樣，這把年紀，誰要我這樣的前臺？”神從穎無奈地看她一眼。前臺更不靠譜，本來就是吃青春飯的，能做幾年？更別提她早就青春不在了。
“那……”陳美琳一拍手背，“你看我這記性！我老家有一個親戚，四十多歲，她之前就是在這裏一家超市上班的。工資挺不錯，雜七雜八的算起來，每月能拿到三千多！”
“超市？”神從穎想了想，以她現在的年紀和外型，去做前臺或專櫃導購有點自不量力，但超市好像還行，只要服務好，態度好，並不一定非得要求美女。
“是啊！不過她現在不在那裏做了，之前聽她說過，待遇挺不錯的，還包一頓工作餐！五險一金，一周休一天！制度也挺好的。”
“那……你能不能幫我問問？”神從穎決定了，在家坐吃山空，與其指望著將來不知哪一天才能找到高薪又合心意的工作，不如先把眼前能拿到的三千拿到手裏，好歹也是一份收入。總強過把手裏僅剩的一點錢花光，再問人借錢好吧？
“你等等。我這就給她打電話！”陳美琳很熱心，說打就打，拔通電話，雙目炯炯地看著神從穎。
神從穎趕緊將電視的音量調得更小。
片刻後，那邊接通了電話，陳美琳幹脆將手機按了免提。陳美琳一邊問，一邊用眼神給神從穎示意。
那人很熱情地說：“現在超市正招人呢！不過還沒有對外招，先是在內部問有沒有介紹過來，如果招不夠，估計就得向外開放了。待遇挺不錯的！你那朋友要去嗎？要去的話就確定下來，我這就給經理打個電話，問一聲。”
陳美琳趕緊看向神從穎。
神從穎只思考了兩秒鐘，豎起兩根手指，比著口型。陳美琳意會，趕緊沖手機說道：“我那朋友現在還沒來呢！大約得等兩天，你問問經理，那個職位能保留兩天不？”
“行，那我先問問。”
掛了電話，陳美琳自覺很高興。神從穎也開心，騎驢找馬總比走著路找馬要強。
過了一會兒，那親戚又打來電話，說談妥了，最多保留兩天，那邊說了，如果再招不夠人，招工啟示就得向外放出去了。
神從穎真心實意地謝了陳美琳一番。很多人都說，讀書時的感情最真，最純。其實，人還是那個人，只不過工作後，浸染得多了，思慮也多起來，不似當初那般純潔而已。她和陳美琳近十年沒見，陳美琳如此待她，神從穎覺得，自己今年還是有些運氣的。
☆、第 25 章
送走陳美琳，神從穎跑回家，握著手機就往家裏打電話。
“從穎啊？”神媽媽的聲音傳來，一陣輕笑，“我們正在等你的電話呢！彤彤，快叫媽媽！”
彤彤大約是被抱著坐在神媽媽的腿上，剛開始聲音有點飄忽，聽不太清，後來打開免提，就清晰多了。
“媽媽？”彤彤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麽嬌軟，語氣卻是小心翼翼。
“嗯，彤彤，是媽媽。”神從穎趕緊應道，心裏微酸。彤彤，她的彤彤，還這麽小，就被迫扔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，與媽媽分離。
“媽媽！”彤彤認出她的聲音，開始哭號起來，“媽媽，你去哪了？我找，找不到你！你不要我了嗎？”
那邊一陣扭動碰撞的聲音，伴隨著神媽媽的輕叫聲。
神從穎也想哭，喉嚨哽住：“彤彤，你聽媽媽說，你乖……”
“好了，好了。你不要鬧，乖乖聽媽媽的電話，不然一會兒媽媽的錢花光了，連電話都不能打了。”神媽媽哄著彤彤，好不容易才將撲騰的彤彤制住。
“彤彤？”神從穎輕聲問。
“媽媽，媽媽！”彤彤的聲音清晰傳來。
“你聽媽媽說，媽媽不是不要你，媽媽最愛你了。可是我們快沒有錢了，沒有錢就沒有飯吃，對不對？所以，媽媽要出來上班。等媽媽休息的時候，馬上就回去看你。給你買最漂亮的芭比！”
“姥姥家有飯吃！姥爺說他有好多好多米！你不要上班，回來吧！”
神媽媽低低地笑了一聲。
“彤彤，媽媽現在還不能回去。”
“哇！”彤彤嗓子一嚎，又打算開始哭。
“別哭，你聽媽媽講，你是聽話的小孩對不對？媽媽現在在外面，沒有車回家。要過一個月才有一趟回家的車。你乖乖聽姥姥和姥爺的話，媽媽等到車了就回來了！”
彤彤不依，哭叫道：“姥爺有車！我也有車！我把我的車給你，你回來吧！”
神媽媽湊到手機邊，解釋了一句：“我們昨天為了哄她，剛給她買了兒童自行車，粉紅色的，可漂亮了！”
神從穎哭笑不得。不過好在彤彤是由神媽媽在照顧，雖然心裏很想她，卻很放心。不用擔心她吃不飽，穿不暖，病了也沒人知道。
神從穎正在想，怎樣說才能讓彤彤正確地理解這個事情，那邊，神媽媽招手讓神爸爸強行把彤彤抱出了院子去玩。
神媽媽拿起手機：“從穎，彤彤我讓她姥爺抱出去玩了。她還小，你解釋太多，她也不明白。小孩子不要由著她，只要適應了就好了。你現在怎麽樣？”神媽媽沒問找工作的事，自己女兒才去了兩天，哪有那麽快呢。
“還好了。我同學介紹了一份工作給我，說在超市，待遇還不錯。我打算再看看，如果有更好的……如果沒有，就先做著這份。”
“嗯，這樣也不錯。你在外面要好好吃飯！每餐多吃一碗飯，你看你臉色黃的！”
“媽，那哪是黃？趕了一天的車，能有好臉色嗎？”
“記得多吃飯！不要太省著錢！如果手頭緊，就跟我們說，別不好意思！”
“行，行。知道了。你們也註意身體！彤彤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！”
掛了電話，神從穎默默坐了一會兒，又倒了杯熱水。喝著熱水，喉嚨的哽意散了不少。不光是彤彤要適應，她也要適應呢！
神從穎檢查了一遍門鎖，確認鎖好了。又將門口的男士拖鞋擺放整齊，看一眼掛在陽臺上的男士背心，那背心已經幹了，正在微風中飄搖不定。神從穎從抽屜裏取了只夾子，將背心緊緊地夾在衣架上，省得它被風吹跑。
回到臥室，打開電腦，接著看招聘網頁。
網頁上的招聘信息琳瑯滿目，她能做的卻屈指可數。好幾家酒店招客房服務員居然要求年紀在25歲以下，還要相貌端正。神從穎很久沒有從鏡子裏認真地看過自己了，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端正，但年齡肯定是不符合要求的。
狠狠心，直接沖著客房經理找去，卻要求英語某級，學歷最少是本科。又被PASS掉了！
總算有幾個要求不那麽嚴格的，待遇卻極低，多數在一千□□的樣子，而且其他的待遇也不夠齊全。晃眼看到某頁的美甲師招聘，工資都是四千起，再加提成！還有幾家名字一看就很高大上的理發店招理發師，薪酬那裏居然寫著月入過萬！
神從穎眼紅不已，可是，她不會啊！沒有好的學歷，連一技之長也沒有！這是多麽可悲的事情！難道她真像陳志宏說的那樣，離了他，她就得餓死？不，不。這五年的婚姻生活，她至少還是磨煉出了另一個特技——做家務！
她其實也不愛做家務，只不過自己對居所要求高，所以整理得比較頻繁。如果沒有陳志宏那個邋遢大鬼在，她根本用不著一天整理那麽多次。
心隨意動，看了看家政的招工。呵呵，工資很不錯嘛！如果勤快點，一天多跑幾家，一月過萬也是有可能的！
神從穎搖搖頭，苦笑一聲，關掉網頁。忽然又想起，如果她呆在媽媽家，花著存款直到彤彤讀初中，才出來找工作，也許到了那時，她能找的工作真的只有家政這一行了！
神從穎嘆了口氣。這個時候，才發現自己讀書太少！證到用時方恨少，她快要淚滿襟了！
打起精神，還是發了幾份簡歷出去。不管她是瞎貓還是好貓，總得出去碰碰，才有機會撞上老鼠。呆坐在家中，死老鼠可不會從天而降。
第二天，神從穎六點就醒了，洗漱完畢，竟然發現自己無事可做。在新家中晃了一圈，看看陽臺上綠意盎然的植物，突然想起臉上的痘。
前些天，上火，心裏煩躁，臉上就憋了一個痘出來，洗臉時用力大了還會有點痛感。也許，她該再養一盆蘆薈？返回臥室，打開燈，趴在梳妝臺的鏡子前，仔仔細細、認認真真地照了一回鏡子。
鏡子裏的那個人，膚色蒼白，臉上沒多少血色。眉毛濃密，自成一型，就是眉尾有些過長，伸展出來，破壞了原先的眉型。眼睛雖然大，卻沒有光彩。唇色淡淡的，看上去郁郁寡歡，像是大病初愈。
神從穎想起了陳美琳那張臉，神采飛揚，細長的眼睛塗著深色的眼影，加上眼線，配上眼睫毛，將她的眼睛勾勒得極迷人。淡淡的胭脂，鮮亮的口紅，將她整個氣色都襯托出來。
也許，她也該打扮打扮自己了。
神從穎手上雖然沒有化妝品，但眉剪還是有一把的。趕緊找出來，將多餘的眉尾修剪掉，拍拍臉頰，直到微微發紅，總算看著不那麽愁苦了。
朝鏡中的自己笑了笑，拿起包，鎖好門，轉身下了樓梯……
昨天神從穎就在附近踩過點，知道哪兒有什麽店，是什麽類型的食物，了然於胸。神從穎直奔早餐店，要了一份早餐，坐在桌子邊坐著。
從店門口進來幾個人，仿佛是要趕著坐車上班的，他們一進來就嚷道：“老板，快點，油條兩根，一杯豆槳，打包帶走！”
老板手腳利索地替他打包好，他接過來急匆匆地走了，一邊走，一邊開始吃。後面跟著一個女孩子，苗條的身材，穿一條緊身褲，一件寬松上衣，臉上化著淡妝，要了兩個包子，也是一邊走一邊吃。
神從穎羨慕地看著他們。有車要趕，有工作等著自己去做，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！
神從穎點了一碗稀飯，一個肉包，老板娘看她面生，主動送了一碟榨菜。一共花了三塊錢，包子兩塊錢一個，但很大個。稀飯一塊錢一碗。算不得很貴，但對於目前窘迫的神從穎來說，能省一點是一點，這碟贈送的榨菜，讓她覺得異常美味，就著稀飯，吃了個幹幹凈凈。
吃完早飯，神從穎在早報攤上買了一份報紙，一份地圖。雖然多年前在這個城市讀過幾年書，十年過去，滄海桑田，她得重新認識這座城市。
看好了地圖，坐上公交車，神從穎到了一間酒店門前。她並沒有進去，在外面晃了幾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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